6 最深刻的自由 ▎7 你如何过你的人生? ▎8 爱，向爱敬礼《佛陀的女儿：上座部佛教大修行人的传奇心灵》第二部 转化之旅

作者：艾美.史密特

译者：周和君

第六章 最深刻的自由

我渐渐明白何谓痛苦——

痛苦的原因、痛苦的生起，

以及痛苦的止灭。

蒂帕嬷毫无条件地相信所谓的“开悟”，也就是心灵完全的解脱，是我们人生的目标以及禅修最主要的原因。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学生们：“你们应当精进修行，直到至少明白什么是开悟的程度，否则就算不上是好好地利用自己的人生。”

在上座部的佛教传统中，鲜少提到关于开悟的实际经验。许多老师们对开悟这个主题讳莫如深，主要原因是为了避免树立某种让学生只定睛于此而奋力追求的态度。在这一章里，我们将特别坦诚地讨论开悟的经验，主要的用意就是要让世人明白，开悟本身并没有任何秘密或超自然的地方。虽然这些故事可能让世人产生某种印象，认为开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，但也有许多修行的故事告诉我们，开悟是要花许多年，甚至要花几十年的工夫才能达成。

既然在开悟这条路上没有所谓“正确的方式”，所以我们也无从加以论断、比较或者是预期。约瑟夫·葛斯坦曾提出重要的告诫：“开悟的经验是有关于‘放下’自我。这么多年来，我看过各式各样有开悟经验的人，他们往往创造了更多的自我。这是由于紧抓着开悟的经验不放，并且深深地陷溺其中。这么做完全是见树不见林，反而会带来很多的痛苦。”

超级勇猛的修行人

我前两次为期三个月的禅修，都是那种有重大突破，“威力有如原子弹似的”禅修经验，我把自己形容为超级勇猛的修行人。但是当我进行第三次为期三个月禅的修时，整个人从头到尾哭个不停。有时候，我的内在产生一种巨大的痛苦，像被撕裂的感觉，我会觉得我连静坐五分钟都坐不下去了。刚开始，当我把这样的现象向蒂帕嬷报告，她只是建议我“观照它”。

但最后我整个人到达了一个临界点，我觉得再也坐不下去，整个人仿佛快要爆炸一样。这时蒂帕嬷就来坐在我身边，她拉起我的手握着，并且用爱和温柔轻抚它，仿佛在抚模一个小婴孩一样。她一面这么做，一面安慰我说：如果你能突破这一关，你会获得莫大的功德。

她这么做的时候，有一股绝对的信心和爱就这样传达到我身上。我的疑虑消失了，并完全地相信她所说的话。于是我回到了会堂，坐在我的垫子上面，然后……内在有某种东西就这样打开了。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这样的经验，我开始体验到类似在经典著作中所提到的那种开悟的经验，在那段期间里，蒂帕嬷用一种很特殊的决心在引导着我。

我非常感谢她鼓励我精进不懈地修行。虽然过去这两个半月以来，我因为内在的不安与痛苦而饱受折磨，一心一意只想卷铺盖走人，她却帮助我在禅修的路上精进不懈。

——无名氏

你开悟了吗？

蒂帕嬷到我的学校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禅修指导。在课程结朿的时候，我们跟她一起进行周末的密集禅修。在密集禅修开始的前一天，她告诉我说：“你将会获得某种开悟的经验。”我心想：“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？”

当天晚上，我静坐了一会儿，然后因为觉得非常困倦就站起身来。回到自己的房间时，某个念头一闪而过，我明白我必须回到会堂继续静坐，所以我又回去静坐了。然后，我整个人变得非常地专注。我只是专心地观察自己的呼吸，我注意着每个上升又落下的小宇宙，并且有能力看着所有的念头来来去去。这些念头就好像一个一个会破灭的泡沬，念头就在那里产生，它会过去，它静止不动，之后又有一个念头生起，然后它就像泡沫一样在水面上破灭了。

这整个过程仿佛不是我自己在做这件事，因为我绝对没有能力达到那样程度的专注。我认为这整件事其实都是蒂帕嬷的“恩典”，这当中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宁静，而且在思绪之间存在着某种巨大的空间，在这空间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。

然后觉知产生了某种巨大的转移，仿佛我从某个地方“出来”，我的注意力整个翻转了过来，我的身体也不存在了，只有事物不断地生起和消失。这样的特殊经验让我完全无法招架。

第二天蒂帕嬷问我：你开悟了吗？不久，由于我在禅修方面还没有什么经验，我在这个方面没有任何的背景或是经验，所以内心产生了极大的恐惧。首先是内在产生了这股不可思议的洞见，然后当我看见所有的事物都不断地生生灭灭的时候，内心产生了极大的恐惧。我整个人变得非常困惑，但当时的我并没有能力去观察这股困惑，一直到很久以后，这份不可思议的经验才在我的心里面成熟而且转化。一直到三年之后，我才又产生想要禅修的念头。

——无名氏

对蒂帕嬷的印度学生们而言，开悟是一件非常实际的事情。杰克·恩格勒就回忆道，他们把修行当成是自己家庭和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。“当蒂帕嬷注意到在学生的内在已经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成熟之后，她就会说：‘把自己的事情安排一下，看能不能挪出两个礼拜的时间，到我这来，待在我隔壁的屋子里，然后全心全意地进行十天到十四天的禅修。’在这段时间内，有许多人就获得了开悟。这就是他们所做的密集式的禅修，有些学生在这段期间内都还必须要回家去处理一些世俗的琐事。”

只要两三天就开悟了

我每天晚上带母亲(蒂帕嬷的妹妹赫玛)到寺庙去，有一天我在那里 碰到了一位缅甸女子，她告诉我她在家里面跟孩子们一起修行的经过。她白天工作，晚上等孩子们都睡着后，她就开始静坐。她说，在两个月之内她就巳经完成了初阶的开悟。

所以当我在攻读硕士学位的时候，我就以这个女人的修行经验当做榜样。我早上四点钟起床，然后静坐到五点半。之后到学校去上课，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半回来。然后，我带母亲到寺院去，接着就开始做功课一直到晚上九点。然后，我会带小狗去散步，做一个小时的禅行。最后，我会再静坐一个小时，到晚上十一点，大约十一点左右就上床睡觉。

在这一天当中，不论我是在前往学校的公交车上，或者是在课堂上，或者是身处任何地点，我都一直在修习观照，这是一种心理上观察任何一个觉受的经验。经过两三个星期之后，穆宁拉告诉我，应该放自己几天假，然后跟他一起去静坐。我说我没有办法向学校请假，他却说：“只要两三天就可以了。”所以我就跟着他从星期四到星期天一起去静坐。由于时间非常宝贵，所以我决定星期四整个晚上不睡，一直静坐到星期五。

在星期五的凌晨一点钟左右，我觉得有某些事情“不太对劲”。到了早上，我告诉母亲和蒂帕嬷说，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。她们就开始不断地大笑，并告诉我说那个就是初阶的开悟，她们为我感到十分高兴。

——达乌·麦伊特

老虎来了也不怕

打从我第一天看见娜妮(即蒂帕嬷)开始，她就教导我该如何静坐并 且告诉我说：“你可以在家里面修行。”那天下午，我回到家之后马上展开为期二十天的修行。

在这二十天的静坐期间，我觉得自己发高烧，仿佛有一个很烫的熨斗穿透了我的身体。然后我看见到处都是蛇，还有老虎向我冲过来。我把这些现象告诉蒂帕嬷，她只是告诉我：“不必担心，也不用服任何的药。嗯，是有点发烧，但这不是生病，它自然会消失的。只要保持正念，感觉它并且观照它。当蛇或老虎出现的时候，不用担心，只要观照：“好了，老虎来了。”这样就可以了。然后我眼前开始出现了非常清晰的尸体的画面。我在某块干燥之地看见了许多的尸体，而且我还必须在这些尸体上面行走。我整个人吓坏了，娜妮却说：“不要害怕，只要用心去观照它就可以了。这些影像都是从我们的‘过去生’而来。在我们的过去生所做的许多萼情，经常会在我们静坐时出现眼前。”听了她的指导之后，于是我开始观照看见一个尸体，以及“跨越尸体”。我还继续观照着自己，用心灵之眼看待万物。

不久之后，一切只剩下觉知，万事万物都停止了，我的心变得非常清明与宁静，然后我就觉醒了，所有身心的痛楚都不见了。于是我才了解到，什么是我的身体？什么是我的心灵？以及什么才是静坐之道。

在禅修的路上没有回头路。经过了二十天之后，我离开坐垫，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中。

——乔提丝莫伊·拜鲁雅(JyotishmoyeeBarua)

再伛偻的背也能挺直

当我在加尔各答做研究时，蒂帕嬷带了她的一位邻居来见我。这邻居是一位65岁的妇人，名字叫做玛多里·拉塔(MadhuriLata) 。她辛苦扶养孩子长大，如今孩子们都不在身边，跟一般印度家庭不同的是，她只跟丈夫单独生活在一块，而不是在大家庭里一起生活。她的丈夫告诉她：“现在你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，你的‘婶婶’蒂帕嬷如今正在教人家静坐，你何不找她谈谈？总会找到一些事情做的。”

玛多里这位有轻度智障的妇人于是就跑去见蒂帕嬷，而蒂帕嬷就给了她一个最基础的功课，那就是在自己每次吸气和吐气时，注意下腹部的外凸和内缩，从而注意到自己的“起，伏，起，伏。”玛多里说：“好吧。”然后她就回家了。她从四楼走到一楼，然后跨过穿堂，回到自己的公寓里。但才走了一半，她就忘了蒂帕嬷教她做的事，所以她又走回去找蒂帕嬷。

“你要我做些什么呢？”她问道。

“起，伏，起，伏。”蒂帕嬷说。

“噢，对喔，就是这样。”

玛多里不断地忘记，就这样来来回回走了四趟。蒂帕嬷对她非常有耐心。玛多里几乎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了解最基础的教导，但一旦她了解了这些道理之后，便开始精进修行，如同一只勇猛的老虎。在玛多里开始修行之前，她因为风湿痛、关节炎，以及肠胃道的问题，整个背向前弯倾了九十度。当我见到她时，她已经有了开悟的经验，整个人的背是挺直的，也不再有任何肠胃不适的问题。她是个最纯朴、最和蔼可亲，也最温柔的女人。

在她告诉我有关她自己开悟的故事之后，她说：这段时间以来，我一直希望能把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美妙的事告诉别人，但我一直没有机会与他人分享，这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事情。”

——杰克·恩格勒

禅修治好了情绪困扰

有一位越南的基帕帕诺禅师，他虽然有很严重的情绪障碍，但是在蒂帕嬷的鼓励之下，还是获得了洞见。在1969年的时候，他参加了一次为期五天的禅修营，在这几天里，他无法克制地大哭大笑。他的老师认为他已经疯了，就叫他停止禅修回家去。蒂帕嬷听到了这个消息，就叫基帕帕诺跟她一起修行。基帕帕诺回忆起当时的情景：

我整个月的时间都在他们家跟她一起修行。她教导我:你可以克服这个难关的，如果你观照每一件事情，那么情感上的障碍就会消失。当你感到快乐时，不要陷入这个快乐当中，感到悲伤的时候，也不要陷入其中。不论内心生起什么样的情绪，都不要忧虑，只要觉察它就好了。”在后来的这次静坐当中，我感觉到那股疯狂的感觉又逐渐生起时，便想起她所说的话。我在情绪处理上有许多的障碍，而且打算放弃这次的静坐，但是我想起了她对我的信心，以及她所说的：“你的修行非常好，只要观照每件事情，就会克服这个障碍。”由于知道她对我有信心，我的专注力也就更加深了。

我很快就明白，所有的情绪其实都来自于思考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。我发现一旦自己明白如何观察那些会导致情绪产生的思维，那么我 就能克服它们，然后我才明白，所有的思维其实都来自于过去或者是未来，所以我就开始活在当下，然后内心生起愈来愈多的正念……有一段时间，我的内心没有任何的念头，只有正念生起，然后我所有的情绪障碍都消失了，就是这么简单！接着，我有一种特殊的体验，我并不确定那是什么，它只停留了一瞬间，在当时我没有办法向任何一个人求证这个经验。总之，我的情绪困扰从此就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不久之后，当我在1984年在美国看见蒂帕嬷的时候，她把我拉到一边，然后问我修行的状况。我告诉她那时候发生的现象，她说我已经完成了初阶的开悟。她对我说话时的态度，犹如母亲般温和。

——基帕帕诺禅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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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 你如何过你的人生?

正念之道的重心就是：

不论你在做什么，

都要觉察它。

我曾经听过某位禅修老师的人生伴侣这么说:“我知道他有学习到某 些东西，因为他愈来愈好相处了。”其实，真正改变我们生存方式的是洞见，让我们能更加温柔地对待彼此以及对待这个地球。或许你的修行能够让你获得深刻的“洞见”，但是无论它们多么美妙，这类经验都是稍纵即逝。我们仍然要问，你如何过你的人生？这是一个简单却很重要的测试：你如何清洗碗盘？当别人在高速公路上超你车的时候，你会如何响应？

蒂帕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，她告诉我该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活，并且如何让修行与琐碎的世俗生活融合在一起。她坚持修行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，而当我们做事情时就要坚持下去，不要让它们成为麻烦。蒂帕嬷想要知道的是，“你在生活中有多清醒？你只想让自己保持正念，或者你真正地在实践它？”

蒂帕嬷说，就连说话的时候，她都是在禅修。不论是谈话、吃饭、工作、想念她的女儿，或者是与孙子玩耍等，任何活动都不会妨碍到她的修行，因为她是以正念来做这些事情。“当我在走路、购物，或者做任何事的时候，我总是抱持着正念。我知道这些是我必须做的事，但它们并不是问题。从另一方面而言，我不会把时间花在闲聊、串门子，或是任何没有必要的事上面。”

你怎样绑鞋带？

她鼓励我实践自己所教导的东西，她的存在对周遭产生的影响，就像某则哈西德派（hasidic，犹太神秘主义教派）的故事所展现的特质，当某人被问到：你为什么要来拜访这位拉比（希伯来语rabbi的音译，犹太人对师长的尊称）?你是要他对犹太律法做精采的演讲，还是要看他如何教导学生呢？”这个人说：“不，我来拜访他，是要看他怎样绑鞋带。”蒂帕嬷并不希望人们来到印度永远住下来，或是去出家，或是到印度教静修中心。她说：“你要过自己的人生，去过烧柴洗衣的活、带你的孩子去上幼儿园、扶养孩子或是孙子、照顾同一个小区的人。要尽全力实践你的人生道路，并且全心全意地走自己的禅修道路。

——杰克·康菲尔德

在熨烫衣服时开悟

她相信在熨烫衣服时也可以获得开悟……她认为在从事任何活动时，都应保持积极正念，当中还应有一份关心——关心那个你替他烫衣服的人。

——米雪儿·利瓦伊(Michelle Levey)

与圣者一同洗衣

在我替蒂帕嬷拍摄的八厘米影片中，我最喜欢的是她在晒衣服的一个场景。还记得禅宗里面说过：“开悟达到至乐之后，仍须烧柴洗衣。”在这个影片中大约有一段二到三分钟的长镜头，影片中的蒂帕嬷面带微笑地站在户外晒衣服。看见她站在后院里，全身沐浴于阳光中，真是一件美妙的事，我要让这个影像停格，然后把这画面称为：与圣者一同洗衣。

——杰克·康菲尔德

寓神圣于世俗

我敲了门之后，是蒂帕嬷的女儿蒂帕来开门。对于能够见到蒂帕嬷，我非常兴奋，而且满怀与静坐有关的问题想请教她几分钟之后，有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出现了。对于我的出现，她似乎全然不感兴趣，瞧都没有瞧我一眼，可以说是根本无视于我的存在。她整个人显得如此静默与安详，如此沉稳与专注，我明白我必须要耐心等候，直到她注意到我的存在为止。那其实并不是一种冷漠，而是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真正宁静的氛围。

当我进入房间的时候，她捡起了一只小塑料鸭，那一定是她孙子的玩具。只见她把它放到窗台的塑料脸盆里头，然后，她开始替这只小鸭洗澡，那神情好像是在帮这个小玩具受洗一样。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，她全心全意地在做这件事情。眼前的这个东西如此俗气，就某方面而言，几乎跟禅修几乎完全沾不上边，只是一个老旧的塑料玩具罢了，但这整个过程中，她却是这么地全心全意。这景象立刻攫获了我全部的注意力。

——安德鲁·盖兹(AndrewGetz)

一双袜子的美德

当内观禅修协会那儿的天气由凉秋转入寒冬的时候，我的工作是要替蒂帕嬷的家人募集合适的冬衣。

有人替蒂帕嬷做了一条披巾，其它人也开始捐出衣服。在我给她的东西里面有一双非常舒服保暖的袜子，她经常在室内穿着它，我很高兴自己的这份小礼物极具实用性。但因为在那段日子里我非常忙碌，所以犯了一个无心的琉失，那就是没有以礼物的形式把这些东西送给她。

在七个礼拜的朝夕相处之后，终于到了必须在机场道别的时刻，蒂帕嬷一家人要回去了。当我再回到屋子时，内心里充满了悲伤。那段充满强烈色彩的日子结束了，整个屋子竟给人空荡荡的感受。

当我走近她卧室时，我发现床角整整齐齐地叠放了几样东西，其中就包括了那双袜子。我的心直往下沉，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刻意把这些东西留下来。几经思索之后，我终于明白，当初自己把袜子送给她的时候并没有说得很清楚，所以她不认为自己可以保有它们。虽然这看起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，但在其中却包含了只有无懈可击的道德才能彰显出的伟大教法。在当时对我而言，这是个痛苦的功课，却也令人永生难忘。

——麦可·葛兰迪(MichaelLiebensonGrady)

站着就站着，坐下就坐下

我从未看见蒂帕嬷有过心神不宁或无法专注的时刻，我总是一直注视着她。当她站着的时候，就像一块岩石矗立在那里，她就只是单纯地站着。当她坐着的时候，她就只是坐着。就这么简单，这其中绝不会掺杂任何事物，她从不会四处张望，表现出不专心的样子。

——麦可·葛兰迪

成佛的快捷方式

在加尔各答的时候，蒂帕嬷和穆宁拉的一个学生因为经营生意非常成功，所以特地为新屋落成举行盛大的聚会。我扶着蒂帕嬷上楼，并且帮她脱鞋子。屋里的人们正在聊天、吃东西，室内音乐缭绕，那里面整个的气氛就好像一场香槟庆祝会一样，整个房子里充满了兴奋和喧嚣的能量。蒂帕嬷以她一贯沉稳的步伐走进屋内，她越过众人，直走到佛陀画像前。当她走到佛像前时，便“匍匐顶礼”，开始礼敬佛陀——就在满屋子正在吃开胃菜和大肆庆祝的人们面前。这行为使我了悟到，对蒂帕嬷来说，不论发生什么事，她的心中只有一个追求的目标，那就是真理。

——阿姜·桑纳圣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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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 爱，向爱敬礼

你的心明白一切。

某天早晨，在圣塔菲(SantaFe)一家小咖啡馆里头，我问沙伦·萨尔兹堡“蒂帕嬷送给你最伟大的礼物是什么？”沙伦停顿了一会儿，她的脸变得相当柔和。“蒂帕嬷真的爱着我，”她说：“当她去世的时候，我心想，‘在这个世界上，还会有其它人像她那样爱我吗’？”

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，有好一段时间仿佛有一道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被打开了。在那个世界里只有一件事情：完整而且全然的爱。

“当然啰！”沙伦面带微笑补充说：“不只是我而已，这经验不是只有我才有。”

贾克琳·曼德尔(JacquelineMandell)曾经问过蒂帕嬷：“我应该要修习正念还是慈悲？”蒂帕嬷回答说：“依我个人的经验来说，正念与慈悲两者之间并无区别。”对她来说，爱与觉知是合一的。想一想这其中的深意吧！当你心中充满爱的时候，不就是正念的当下吗？当你心中充满正念时，这其中不也包含爱的本质吗？约瑟夫·葛斯坦回忆道，有一次他看见蒂帕嬷向佛陀礼敬，当时很清楚的是并没有人在场，那儿只有“爱向爱礼敬”。

有另外一个学生说：“对蒂帕嬷而言，开悟就是伟大的爱。她的教法是跟其它人产生连结，并且心怀慈悲。她的心就像一扇永远敞开着的大门，而在那伟大的胸怀之中，每一个人——不论是愁烦忧苦或是欢喜愉快，都可以在其中来来去去，并且沐浴在她那温暖慈悲的拥抱中。”有一位苏非派的教师阿夏·吉尔(AshaGreer)形容被蒂帕嬷拥抱的感觉：“她的拥抱是如此彻底，让我这六尺之躯完完全全融入她那伟大而空性的心中，在那里可以容纳宇宙万物。”

为小偷祝福

有好几年的时间，好像每次只要我到纽约，我的车子就会遭到宵小破窗而入，把收音机扒走。某次我受邀参加一个住在皇后区的朋友的婚礼，我告诉蒂帕嬷：我想这次还是搭火车去比较好，因为我的汽车音响老是会被偷走。

她说：“别傻了，还是开车去吧。”

到了最后，我还是听她的话开车前往，那次我在车上还特别安装了保全系统。我们停好车之后就进去参加婚礼，等我们出来的时候，果不其然，我的车又遭小偷了。这次他们不仅偷走我的音响，连我所有的录音带都不翼而飞。回到家后，我走进屋内，蒂帕嬷问道：“婚礼进行得如何？”婚礼非常成功，我说：“但我的车子又被人家破坏了，汽车音响也被偷走了，我真的是很火大。”

蒂帕嬷放声大笑。

“有什么好笑的？”

“你啊，一定是上辈子干过小偷。你觉得你的汽车音响应该还要被偷几次？”

“你告诉我啊！”我求她说：“到底还要多少次呢？告诉我吧！这样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
她不理会我的问题，反问我：“那你怎么做呢？当车子被人破坏的时候，你当时有什么反应？”

“我当时真是气坏了，因为这情况己经发生过好多次了，而且我还装了一个保全系统呢。”

她非常惊讶地看着我：“你的意思是说，你从来都没有去想过那个偷你汽车音响的人吗？他的人生想必是非常悲惨吧。”

她闭上眼睛，然后开始安静地诵经，我知道她是在为那个小偷念诵慈爱的经文来祝福他。这对我来说真是一段奇妙的人生功课。

——史蒂芬·史瓦兹

去爱每一个人

蒂帕嬷很像一个慈祥的祖母，全身散发着强烈的慈爱气息。特别是在印度，当你到她家去的时候，她一定会先问你：“你还好吗？健康状况如何？饮食情形都好吧？对于气候和吃的东西都还习惯吗？”这类的问题，当人们走进她房间时，她总是面带微笑，并且以无比的热情与慈爱来欢迎所有的客人，不论来者何人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，或者是他们说了什么，这些都不重要。对她来说，这些都是毫不相干的，真正重要的是，眼前是一个你可以去爱的人。

——杰克·康菲尔德

一份爱的礼物

第一次的印度之旅是朋友雪伦陪我一起去的，在途中，她还与我分享她最喜爱的事物。她要我尝尝瓦拉那希省(Benares)出产的一种极特殊的点心，叫做“拉斯马利”(rasmali)，那东西真的很好吃。

当我们回到加尔各答去看蒂帕嬷时，她问我：“你在印度最喜欢什么？”当时我心想，正确的答案应该是：“到菩提迦耶的寺庙中祈祷”、“我看见了一幅美丽的佛陀画像”或者“我去参加共修”，但当时我脑海中涌现的答案使我脱口而出：“我在瓦拉那希省尝过一种点心，那真是人间美味啊！”雪伦白了我一眼，而我立刻想到，不知蒂帕嬷对我这个答案作何感想。

不久之后，在我离开加尔各答前往机场之前，我到蒂帕嬷家去向她表示敬意。我们向她礼敬并且送她一份礼物。她说：“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。”

然后就摆了一些拉斯马利在我面前。她请蒂帕的一位朋友寻遍加尔各答，就是想买到瓦拉那希省的那种甜点。我被她那贴心的举动所感动，不论我想要的是什么，如果我说喜欢这个东西，她就会满足我的需求。

——史蒂芬·史瓦兹

把慈爱献给母亲

我遇到一位60年代末、70年代初曾在印度修行的男子。他是一位非 常精进的修行者，他把头发剃掉，穿着白色袍子，在寺庙、聚会所以及僧院中度过了许多年。他的父母非常不满他选择修行，当时他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，他的父母认为他应该去上医学院或者法学院。对于他的选择，他的母亲尤其感到不快，她当这个儿子已经死了，好像她失去了一个儿子一样。

这个男子每次去见蒂帕嬷时，她都会问起他母亲的状况，象是你母亲还好吗？她现在状况如何？当你静坐的时候，有没有为你的母亲修慈禅心呢？毎当你静坐的时候，你应该把母亲放在心中，并且把慈爱献给她。”

有一次她从后面房间的床垫下，掏出了一卷卢比。这卷百元的卢比纸钞,相当于十二块美金，在当时对她而言，算是一大笔钱。她把钞票放在这个男子手中，合起他的双手，并且说：去买个礼物送给你母亲吧！这就是她教导人们慈爱的方式。

——杰克·康菲尔德

轻抚众生

当蒂帕嬷初次到我们家的时候，她跟她的孙子瑞希看到我们家的狗时，感到非常紧张。她从没去过把狗养在室内的人家里，由于在她所住的那个地区，狗通常是不太健康的，所以把狗养在屋内完全不合乎卫生。

但是过了几个星期后，她和小狗的互动有了奇妙的转变。她学会的第一个英文单字就是狗。每天早上，在她下楼之后，她就会用不流畅的英文问道：“狗狗，狗狗在哪里？”然后，我们家的小狗就会跑过来，这时候她会蹲下来，以充满慈爱的双手轻轻地拍抚小狗，就好像她平时轻拍着我和其它的修行者一样。

小狗非常喜欢这个动作。看着人狗之间产生亲密的连结，实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，部分原因是因为她非常怕狗——当然这是因为她受到自己文化制约的缘故。但她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接纳这只狗，而且彼此变成非常好的朋友。后来，在她离开前，向小狗走去，然后蹲下来跟它轻声地说话，并特别为它做一个爱的祝福。

——史蒂芬·史瓦兹

无家可归的泰迪熊

1984年，当蒂帕嬷在内观禅修协会的时候，有一天我在住家附近的垃圾堆顶端，看见了一只很大的泰迪熊，我把它捡回来送给蒂帕嬷的孙子瑞希，他当时也跟妈妈一同住在这里，我们为这只熊取名为“无家可归的泰迪熊”(AnagarikaTeddy) 。当蒂帕嬷和家人离开内观禅修协会，这只泰迪熊就交给我照顾，但我渐渐忘了它的存在。

几年之后，我到印度的加尔各答拜访蒂帕嬷，她见到我时，一开口就问：“那只无家可归的泰迪熊过得还好吗？”她连那只从垃圾堆捡来的泰迪熊都没有忘记。我吓了一大跳，这件事让我了解到，她必然也非常关心像我那样能呼吸的有情众生，而这同时也使我明白蒂帕嬷的心是多么地清明。

——罗勃·巴塞维兹(RobertBussewitz)

爱，源源不绝

蒂帕嬷准备离开内观禅修协会时，我们这群人大约有二十个左右，就站在她身边双手合十。就在她快要跨入车内时，不知何故，她突然转身走向我，然后把手放在我的手上，直视我的眼睛，我们距离非常近，她就这样默默握着我的手，以无比的爱、空性和关怀注视着我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，她将全然的、衷心的慈爱传达给我……从她身上传来沛然莫之能御的精神能量。然后，她转身缓缓地走进车内。

就在这一瞬间，她向我显现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爱，这是一种没有分离也无分别的罕见的爱。这是我初次接触开悟的人的体验，那个时刻的感受如此强烈，一切仿佛还历历如昨。

认识了这份爱，并且亲眼看见将它传给别人的可能性，这件事对于我的求道之路是个极大的激励。蒂帕嬷的精神典范向世人显示着，当我们的心无所畏惧的时候，爱便会从心中源源不绝地涌现。

——雪达·洛洁(shardaRogell)

她是加尔各答之光

她走进了我内心那块超越了羞愧和恐惧之地，在那个地方，我像孩童般天真无邪，并且觉得自己焕然一新。那便是她在世人面前呈现的面貌，那也是她毎在一个人身上所见到的样貌。当我离开她的公寓时，我便能进入那神奇与纯净之中。对我来说，这也是我第一次能以另一种眼光，来看待加尔各答的苦难与贫穷。我似乎能够从那些麻风病人和乞丐身上看见人性的光辉，并且看到每个人内在的本质。

——史蒂芬·史密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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